这档音综里出道20多年的他们找到“归零感”|对话《百川乐时空》
作者| 把青
不戴耳返、没有精致的妆发,歌手们一天唱八遍歌给不认识自己陌生人,是怎样的效果?
这是歌手周蕙的第一次这样唱歌,也是许多歌手从未有过的体验,甚至窘境频发:歌迷从小听周蕙的歌长大,见了本人却认不出来;任贤齐举着自己年轻时的照片,没有听众却发现是同一个人;王源唱歌唱到一半直接被切歌;詹雯婷介绍自己的名字无人知晓,直到介绍自己是“飞儿乐队”的前主唱。
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档节目,让明星们褪去光环,没有华丽的舞台,以最质朴的演唱方式,还原了音乐本身的力量。即便听众不认识坐在对面的歌手是谁,在听到好听的歌时,仍忍不住赞叹、鼓掌,甚至共情到流泪。
抖音出品的《百川乐时空》一经播出,就取得了全网总曝光36亿+,全网热点数147个,豆瓣开分7.1分的好成绩。
“这个节目给出了另一套音乐表演逻辑,面对代际不同的陌生人,反而更能展现出音乐的魅力,更能回归生活的本质。”在《百川综艺季》的豆瓣短评中,有人这样评价。
娱乐独角兽对话了《百川乐时空》总导演吴群达,副总导演、总编剧宋静以及歌手周蕙,揭开爆款背后的制作秘籍,探寻音乐的本真魅力。
时间沉淀出的经典歌曲,如何跨越代际鸿沟?
尽管《百川乐时空》一播出,就在全网好评如潮,不过“在录制第一期节目之前,我们都是忐忑的。”《百川乐时空》导演吴群达对娱乐独角兽坦言。
这样的忐忑不仅源于《百川综艺季》紧张的竞争机制,更重要的是,这也是这个有着多年音综经验的团队,首次放弃灯光、舞美、音乐编排,尝试仅仅用歌声,来打动陌生人。
不同于传统的综艺制作流程,从策划通过后就直接进入执行落地环节,抖音《百川综艺季》在前期邀请了20余家综艺制作公司参与创作了数档不同题材的试播综艺,根据试播的样片反馈,最终只有六档综艺会通过筛选,进入正式的制作流程。
虽然已经有《中国好声音》《中国达人秀》等爆款综艺的制作经验,但这样的模式也不免让吴群达捏了一把冷汗,“因为我们做了太多年音综了,都是有着精美舞台设计的,这次我们想玩点刺激的。”因此就有了一档歌手隐藏身份一对一与隔代素人聊天、唱歌的创新综艺。
作为首发歌手,周蕙仅用一分钟就决定了要参加这次挑战。“我以前参加音综,每次都是把自己的歌唱好就结束了,基本上没有参与过这种真人秀的类型,所以节目组联络到我的时候,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,毕竟我不是一个综艺效果特别好的人,并且那个时候都还不确定这个节目能不能往下走。”
但是出道已经24年的周蕙,深知娱乐圈三年洗一次牌,已经经历了8轮更迭的周蕙也很好奇,如今,是否还有人认得自己?
答案是肯定的。或许这个名字对Z世代来说稍显陌生,但当《约定》的旋律响起,即便是00后,也会忍不住跟着哼唱。
当周蕙在房间里唱起《约定》,有小学生被周蕙的歌声震惊到捂嘴、有大学生被勾起情绪止不住流泪、观察室的张亚东擦起了眼泪,王源也眼眶湿润。从00后到60后,在这首歌中消弭了代际的鸿沟,共同沉浸在同一首歌中。
“我觉得所谓的经典歌曲,之所以可以被流传下来,是因为它有生活感。”在周蕙看来,《约定》是一首靠时间沉淀出来的歌。
宋导也深有同感,“20岁的时候在歌里听到的是‘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’,40岁的时候在歌里听到的是‘泥泞’,可能80岁,你会听出歌里的‘美景’。”
“歌红人不红”或许是上个年代音乐市场最常听到的一个词,但这也是音乐先行市场下的产物,对于歌手来说,这样的评价反而更能体现其专业价值,詹雯婷也是如此。
褪去明星光环后,ta们的武器是自己的声音
《我们的爱》《Lydia》《你的微笑》这几首歌几乎每个90后看到歌名就会唱出来,00后的王源在听到后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,“我虽然会唱,但完全不知道这是飞儿乐队的”,而詹雯婷这个名字,更是远不如“飞儿乐队”知名。作为飞儿乐队的主唱,在2018年退团经历了一段低谷期后,詹雯婷带着自己本名重新站在了舞台上。
或许这个名字,还没有被熟知,但是2022年她在抖音上清唱的《我们的爱》,获得了130万的点赞,“这首歌只有从你的嘴里唱出,味道才对”“原来我最喜欢的这首歌是你唱的”,无数歌迷在詹雯婷的抖音评论中表达自己的喜爱。
用音乐向大家重新介绍自己,这正跟《百川乐时空》传递出的音乐理念不谋而合。在听到詹雯婷唱歌后,有的小朋友对着照片都难以认出这是飞儿乐队的主唱、也有全程瘫着听完的大学生在最后才知道詹雯婷是原唱后一脸震惊,相比之下,一位老师显得要冷静得多,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詹雯婷演唱。
这个老师说“自己喜欢一个歌手已经17年了”,当詹雯婷问是谁的时候,她婉拒道“不方便说”,并说自己曾经想给喜欢的歌手写信,但最终没有写。然而在下台后,詹雯婷收到了一封信,才得知原来对方喜欢了17年的歌手竟然是自己,“你的歌声陪伴了我一整个青春”“喜欢你是我自己的选择,那么就站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就好了,但我现在知道,爱是需要被传达出来的,因为把爱藏在心里只能感动自己”“虽然一个人的爱很渺小,但是不要担心,你可是有很多歌迷的哦”。
无数歌迷都在这封信里找到了共鸣,也为歌手与歌迷之间的距离感到泪目。不过这样催泪效果并非刻意为之,“你不觉得我们是个很搞笑的节目吗?”宋导解读,“之所以有观众觉得催泪,是因为在节目中照见了自己,共情到了自己身上。”
的确,当Z世代歌手跟老年人碰撞在一起,就呈现出了妙不可言的喜剧效果。
在王源演唱写给父母的歌《骄傲》时,就有阿姨误以为开了原唱,点屏幕关原唱的时候,却不小心直接把歌切了;75岁大爷建议王源,“把舞台当作自己家一样”;另一位退伍的空军阿姨更是犀利点评“还是太紧张了”,并提出了三点要求“站得挺拔点”“不要动腿”“把手放好”,甚至直接担当起动作指导,综艺效果拉满。
对于13岁就出道的王源来说,从小就在粉丝的簇拥之下,这样的经历也是一次新鲜的体验,“就跟我爷爷一样,每次回去给爷爷唱我写的歌,我爷爷也会说哪里再高一点”。
以“真”为媒介,找到音综新的打开方式
这样奇妙的碰撞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素人的筛选。有着多年《中国好声音》《中国达人秀》等素人综艺的经验,选素人对副总导演、总编剧宋静来说是得心应手。
宋导在素人的筛选上只设置了年龄门槛,经典歌手对应的是Z世代,年轻歌手对应的是中老年人,其他的一切都不设限。相较于“硬件”,宋导更在乎的是极致的性格和有观点的表达,“我们当时在大学校园里找人,问有没有人听过《约定》,有一个女生说听过,我们问她在哪里听的,她说她室友经常放《约定》,我就知道了,她的室友就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在选择歌手时,节目组只有两个要求,一个是真实,另一个是要唱得好,“每一组素人,歌手都要在两三米的距离里给他们一对一唱歌,并且一共8组素人,也就是说他们要唱8遍。做了这么多音综,对于音乐品质的要求我们是一以贯之的。”
导演吴群达觉得,愿意来参加这个挑战的歌手,都是很有勇气的。
毕竟除了唱功,参加《百川乐时空》对于歌手的心理素质也是一大考验。在演唱之前,所有歌手都会进入一个环形的“时空中转站”经历一番“拷问”,冷漠的白底黑字直击每个歌手最脆弱的地方,宋导开玩笑说,每次录完这一部分,有一个隐藏环节就是去给艺人“道歉”。
周蕙用“残酷”来形容这个环节,“你上一首爆红的歌距今已有多少年?”“你现在开演唱会会有多少人来?”“你觉得自己被遗忘了吗?”一连串问题问下来,周蕙直接泪崩。
出道10年的王源被问“你害怕失去这样的关注吗”,詹雯婷被问“离开了飞儿乐团还有人认识你吗?”,甚至街采中许多人对黄绮珊的印象都是“嘴巴大”,任贤齐则被评价“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”,这些问题虽然犀利,对歌手来说,却是打碎重建的过程。
在节目组看来,这些问题看似不留情面,却是最真实的、客观存在的。“如果我们节目都不能真实地提出问题,你怎么样让歌手能够真实的袒露灵魂,去面对接下来的每一个陌生的人。”吴群达这样理解这个环节的价值所在。
过去这些歌手,站在聚光灯下,被众星捧月,而在这个节目中,他们要放下过去所有的成绩和荣耀,仅仅以一个歌者的角色,对陌生人唱歌。“我没有料到我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,我的心情会如此的复杂,起伏波动很大,回想起自己20年来做了这么多事情,经历了高山低谷,现在要去给不认识的小朋友唱歌,就像完完全全归零重新开始,这个感觉很奇妙。”周蕙说。
而对于正当红的王源和欧阳娜娜来说,找到“归零”的感觉更为难得。宋导说当时跟王源和欧阳娜娜“打预防针”可能不会被认出来时,“王源的回答是,世界那么大,凭什么要求别人都认识我,娜娜也说自己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不是艺人的感觉了。”
周蕙回忆,在录制当天结束了12个小时的录制后,又跟吴导和宋导站在录制场地的门口,吹着冷风聊了半个小时。对周蕙来说,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,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得感受到自己歌声的力量,“我知道我的歌声可以感动人,但是看到陌生人这种最直接反应,对我来说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,那个时候的感动、泪水都是非常真实的,很荣幸。”
透过《百川乐时空》,通过代际音乐审美的碰撞,让观众看到,在这个人比歌红的时代,当音乐回归本真,以歌声为媒介,重新认识歌手。这对于当下的音乐市场,同样是一个正向、良性的方向,也为百花齐放的音综打开了新思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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